疫情下广东东莞共享员工模式运行一年，效果究竟如何？

每逢新春佳节过后，众多制造企业在人员招聘上常常遇到困难。由于疫情的影响，“制造大国”广东东莞为协助企业尽快恢复生产，创新推出了“共享劳动力”机制，有效地解决了这一短期性和周期性挑战。

这种工作安排方式，指的是劳动力过剩的公司和劳动力不足的公司之间进行人力调配，让前者的一些人员暂时到后者那里工作，但职员与最初雇佣他们的公司，在劳动和社保方面的关系维持不变，没有改变。和直接雇佣相比，这种临时工作模式，使得借入人员和出借单位之间，不需要形成正式的雇佣关系，因此在使用人力上更加灵活方便。

这一模式实施满一年后，实际运用中的发展情况怎样？存在哪些普遍性问题？它的持续发展能力如何？新华每日电讯记者展开相关调研。

“共享员工”实现共赢

东莞长安镇某玩具制造企业入口处，悬挂着醒目告示：若现有职员引荐亲友加入本公司，每人能领取2000元推荐酬金。

这个玩具厂近些年大量购入自动化设备替代人工，员工总数却从十几年前的峰值1.4万人，下滑到现在仅剩3300人，然而人员缺口问题依然存在。

去岁第四季度起，生产单位进入繁忙期，接收任务激增，现阶段尚有五百名劳动力缺口。一位企业主管透露，虽然有生产任务，但人员不足，招聘已变成公司最紧迫的事项。

二零二零年四月，在地方税务与人力资源社会保障机构的配合下，该家玩具制造单位曾经运用过“共享职员”的方法，和另一家公司建立了协作关系。

邻近虎门镇的明安运动器材（东莞）有限公司，也就是明安公司，当时答应向这家玩具厂提供人力支持，缓解其紧急状况，允许其借用250名工作人员。

我们两家公司，早在六七年前就着手探讨员工共享的议题了。但一直未能达成一致，核心症结在于现行法规尚未提供明确支持。比如，共享劳动者的身份界定成什么性质？工伤认定和社保缴纳等事务又该如何处理？由于用人单位在法律上与劳动者并未形成正式的劳动关系，其支付给劳动者的报酬应视作薪酬还是服务费用，这些问题始终悬而未决。

公共卫生事件促使“共享人力”的法律难题获得关注。东莞市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门发布了关于企业劳动力余缺调整的工作规范，税务机构专门设计了“共享人力参考计划”。

这位负责人追忆，他的玩具厂当时正值生产高峰期，而明安公司则处在业务低谷，导致部分员工无事可做。受到相关政策的推动，两家公司迅速达成一致，签订了“员工互助”的约定。三个月左右，临时调用的250名工作人员圆满完成了生产工作，随后返回明安公司。

按照规定，工人的报酬由玩具制造企业直接交给明安公司，然后由明安公司转付给劳动者；明安公司还为合作员工另外提供补助，每天从早到晚安排大客车来接送工人。

调任期满归队之际，玩具制造企业邀请明安公司高层人士，一道对二十余名杰出的共享职员予以嘉奖。

东莞市税务局长安分局局长姚茂基表示，回顾过去，这两家企业合作取得的成绩，存在一些共同的条件：它们都属于外资公司，在经营观念和公司运作方式上有很多共同点；它们的制造节奏能够互相配合，销售高峰期和低谷期刚好不重合；彼此之间建立了信任，对待员工也比较照顾。

根据东莞市人社局公布的信息，自从实施“共享员工”计划之后，东莞全市共有1019家企业进行了合作对接，参与“共享员工”的人员数量达到2万多名。

富利凯医疗用品（东莞）有限公司，即富利凯公司，坐落在东莞市横沥镇，公司副总裁赵炳刚透露，去年二月份，企业申请提早恢复生产，却遭遇招工难题，三月份上旬，他无意中发现邻近的黑玫瑰公司存在闲置职员，能够提供超过一百人，随即与镇人社部门取得联络，着手推动共享员工项目。

每年冬天，东莞黑玫瑰食品有限公司（简称黑玫瑰公司）都会迎来业务高峰期，不过去年年初，由于疫情冲击，公司许多订单被迫终止，超过两百名工人因此无事可做。

公司股东们十分焦虑，那些雇员不能随意解雇，特别是那些多年培养起来的熟练工人，他们很难替换。同时，只领取基本工资的工人也很着急，他们很多人需要负担家庭的开支。中国区财务负责人杨敏表示，富利凯公司正好缺少劳动力，双方很快达成一致。在三月到七月期间，黑玫瑰公司的107名员工被分配到富利凯公司工作。

富利凯公司财务负责人刘长龙表示，他们合作成功的三个要素包括，彼此的生产方式类似，均为无尘车间运作；双方薪资待遇水平大致相同，企业价值观相近，都注重员工留存；两家制造场所相距不远，仅六七公里，出行便利。

东莞市人社局相关人士表示，这种做法促成各方可获得利益。出借单位认为，推行“共享职员”机制有助于降低人力开销，提升人员调配的弹性；接收单位指出，“共享职员”比劳务输出更有利，人员流动性小，整体能力较强；从业者称，“共享”让他们收入稳定，同时还能掌握另一项技能。

法律身份如何确定？

在珠三角地区，类似“共享员工”的模式早已出现，但因法律制度不完善，未能实现广泛普及。

二零一九年七月，广东度才子集团有限公司推出了自己研发的“度才子错峰用工平台”系统，有32家大型制造企业主动加入成为股东，一起开展试运行。

广东度才子集团有限公司董事长王跃红表示，涉及的三十二家公司职员共计十万之众，其中能够互相调配的人员数量为一万。

针对高峰期劳动涉及到的法律、税务等普遍难题，三十两位投资方依据“各自雇佣各自担责”的准则，就工作关系处理、意外伤害承担、报酬支付办法、工作年限计算、违背约定后果等环节达成了一致意见。

具体税务难题怎样解决？王跃红联系了国家税务总局东莞松山湖高新技术产业开发区税务局局长吴钰全。吴钰全表示这是新兴领域，可以尝试先行先试。吴钰全鼓励王跃红说新兴领域已经实际存在，应当改进过时的执法标准，不能让新兴领域迁就旧的规定。吴钰全的表态让王跃红感到安心。

许多关联议题激发了法律界的广泛探讨，人社机构主导下，“共享员工”的法律层面问题已凝聚了基本的社会见解。

劳动者和借调公司之间是双重劳动关联吗？依据“共享劳动力”三种法律关联的特质分析，借调期间，出借公司与借调公司之间属于劳务借用民事契约关联，出借公司与劳动者之间劳动关系维持原状，而借调公司与劳动者之间仅存在劳动力应用关联，没有劳动关系，因此劳动者和借调公司之间不会形成双重劳动关联。

调动期间工钱由谁承担？员工被外派时，支付报酬的义务方还是原先的单位，不过借用单位和接收单位之间可以商定，接收单位需准时把外派员工的薪资结算给原先的单位。关于工钱的发放办法，借用单位、接收单位和员工能够通过三方契约来详细说明。

“共享劳动力”在临时使用单位出现意外伤害怎么办？依据《工伤保险条例》条款，职员被临时派驻期间遭遇职业伤害的，由原本的雇主单位负责办理工伤赔偿事宜，不过原本的雇主单位与临时使用单位能够商定补偿方案。倘若职员在临时派驻期间发生意外事故，提供职位的单位需负责启动工伤鉴定流程并承担工伤赔偿，临时使用单位应给予配合。

王跃红表示，尽管补充了配套法规，但执行阶段并未出现法律争议案件。共享阶段偶有员工突发脑溢血状况，事后均获得公正解决，相关家属未提出异议。

那家港资公司叫电创科技，是搞电力创造的股份企业，在疫情那段日子，借助了错峰用工的渠道，成功处理了大约两三千人的工作安排难题。王跃红露出笑容，接着说，公司老板对那个平台感激不尽，认为它帮了大忙，平台收取的交易服务费只有区区几十万，老板觉得太便宜了，坚持要额外再送两百万元作为答谢。

这项针对企业间员工共享的探索取得了圆满成果，这让王跃红更加坚信要持续推动共享平台的发展壮大。到2020年10月为止，“度才子错峰用工平台”已经吸引了227家用人单位加入，同时注册了673家人力服务中介机构，累计促成超过三万八千人次进行错峰用工调配。

能否解决招工难？

二零二一年新春佳节来临之际，尽管实施诸多挽留手段促使职员留在广东过年，但珠江三角洲区域不少制造企业仍然面临劳动力短缺问题。

智通人才连锁集团东莞分公司的负责人欧阳威指出，2020年8月标志着全年劳动力市场的重要转折，工作形势出现了根本性的转变。东莞人才市场的相关记录表明，去年九月，公司发布招聘信息的积极性比去年同期增长了百分之十一，而求职者注册人数却减少了百分之九点五；到了十一月，企业发布招聘信息的活跃程度达到了顶点，十一月上旬，公司提出的职位需求量同比增加了百分之三十。

欧阳威表示，在云服务、第五代移动通信网络等新型基础设施建设方面，所需的人力资源较往年有显著增加；在新兴行业领域，劳动力存在较大缺口；同时，自动化技术和机械设备相关行业长期面临人才不足的问题。

面对结构性矛盾，“共享员工”模式能否解决根本性问题？

这种合作方式仅能作为应对劳动力短缺的一种辅助手段，仅能处理部分情况，无法应对整体问题。智通人才连锁集团副总裁李阳月明确表示，这种合作主要针对公司间剩余的正式员工，而当前市场上存在大量非正式用工，需要人才中介和劳务组织等机构进行疏导。

李阳月谈到，将来，“共享员工”的做法要全面铺开，会遇到不少难题：首先是企业与企业之间的信任难题怎么快速破解，其次是新的劳动方式必须补充相关的法律条款，再次是公司间对彼此的匹配度要求太高，导致共享很难进行，另外被共享的劳动者也有使用上的限制，比如技术岗位的人员较难共享，而普通岗位的人员相对容易些。

王跃红表示，尽管开端顺利，但共享用工平台想要进一步发展，还存在一些实际阻碍：推广成本太高，如果仅靠企业自我宣传，效果有限，企业目前还缺乏足够的公信力；另外，这种新型就业方式尚未得到广泛接受，不少大型企业，包括部分上市公司负责人，对其法律地位仍有所顾虑；再者，民营企业在研发上的投入需要较长时间，软件平台还必须持续投入大量资金进行升级，这让企业感到一定负担。

王跃红创建的错峰用工体系，已经产生了显著的社会效益，不过也招致了部分人力资源服务公司的反感。个别中介从业者私下抱怨，认为这个平台扰乱了行业秩序，甚至有服务人员发出警告，声称要是王跃红继续推行改革，他们也会采取相应措施。王跃红表示，很多公司都提到，成分复杂的人力中介在侵蚀公司的收益，为了扭转这种状况，今后必须依靠更加公开透明的在线渠道，我深信这种创新的求职方式具备旺盛的发展潜力。

税务部门负责人强调要采取灵活审慎的监管方式，以促进新职业形态的进步。接下来，相关部门将深入探讨企业在新型就业模式中可能面对的社保缴纳等难题，并系统性地进行整理。此举旨在协助各方实现资源的高效利用与配合。（记者 刘宏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