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失致人死亡案件主观要件审查：预见可能性、注意能力与注意义务的关键作用

过失死亡案件的主观要件审查

摘要：在实践中，过失致人死亡案件往往集中在因果关系、行为人的身份和责任等客观要素上，而主观过失则被推定为理所当然，导致结论相互矛盾，影响案件处理的质量和效率。审查行为人是否主观过失是认定此类案件有罪或无罪的关键，应以行为人的“可预见的可能性”为核心，以行为人的注意能力和注意义务为内容，客观、全面、实质性地审查和认定主观要素，是解决过失致死案件中行为人是否存在主观过失的有效途径。

关键词：疏忽导致死亡，可预见的可能性，照顾能力，注意义务办

案人员在办理过失致死案件时，往往从被害人死亡的结果出发，而不是客观地判断行为人犯罪的主观要件，忽视了对行为人犯罪的主观要件的实质性审查，往往将过失与意外混为一谈，导致减刑罪的出现错误。因此，探讨如何从主观要素判断过失，以正确分析过失致人死亡案件具有重要意义。

I. 过失死亡案件中主观要件认定的争议问题

杨某某常年为县城当地的一家石材厂修理装载机。2022年1月，杜某跟随杨某修理装载机，并按照口头协议担任临时帮手。杨某让杜忙的时候帮忙，有空就让他在家干农活，每天结账。2022 年 2 月 17 日，杨某某通知杜某跟着他去石材厂修理装载机。在维修过程中，正在吊臂下维修的杨某某指挥杜某进入驾驶室操作装载机，吊车突然倒下，料斗撞向杨某，导致杨某当场死亡。

公安机关认为，本案中，杜某认为自己可以在未取得装载机专用车辆操作凭证的情况下，在杨某的指挥下操作装载机，却因杜某操作不当导致杨某死亡，属于主观上过度自信的疏忽，其行为构成过失致人死亡罪。经审查，检察机关发现，公安机关未核实杜某是否具有预见其死亡结局的可能性，经补充调查，仍无法认定加害人杜某存在主观过失，不适宜作为犯罪处理。最终，公安机关撤回了对起诉的意见，并做出了撤案的决定。

过失致人死亡罪是主观层面的过失罪，具有过失罪的一般特征。中国刑法第十五条规定，一个人应该预见到自己的行为可能会产生对社会有害的结果，如果他由于疏忽而没有预见到，或者已经预见到并轻信认为可以避免，从而产生这种结果，即为过失罪。显然，中国刑法已经确定，“预见性”是过失犯罪的核心主观要件，即过失是行为人具有预见有害结果的可能性所必需的。[1] 本案审查的重点是杜某是否有可能预见到杨的死亡。

二、 案件主观要素的判断与分析

为避免这一现象，防止公权滥用，我国学术界和司法实践一致坚持“特定可预见可能性论”。这种“可能”必须是对特定构成要素结果的预见，即对特定案例（事件）结果的预见，以及更高程度的预见。[2] 具体来说，在过失致死罪的情况下，行为人需要具有预见某种死亡结果的主观可能性。判断行为人的行为是否构成过失，需要从客观层面判断行为人在具体案件的认知和情感下是否实施了法律不允许的危害行为。换言之，过失罪的主观要件核心是预见可能性，实质是具有照料能力的人违反了照料义务，造成了有害后果，而行为人的责任程度和量刑幅度是根据行为人违反照料义务的程度来确定的。因此，照顾能力和照顾义务是判断过失死亡案件的主观要素的本质。

（1） 注意力能力的审查

注意能力是注意义务的前提，过失犯罪的犯罪人只有在有注意能力的情况下，才能探索履行注意义务的可能性。注意的能力包括预见结果的能力和避免结果的能力：首先，行为者具有识别和预见危险源可能发生的能力;第二，行为人有意识地采取措施，避免危害危险源的合法利益。本案中，杜某跟随被害人杨某临时从事装载机维修工作，作为具有完全民事行为能力的人，应该能够预见到这种操作存在一定的风险，可能会发生人员伤亡。然而，这种预见到的风险只是日常生活中的风险，不属于对特定行为过度自信所预见的风险。《刑法典》第16条规定：“如果行为客观上造成损害，但不是故意或过失造成的，而是由于不可抗拒或不可预见的原因造成的，则不构成犯罪。“在这种情况下，杜作为一个每天耕种土地的农民，没有接受过装载机专用车辆维修方面的专门学习和培训，缺乏这类机械操作和维护的基本知识，也没有获得所谓的资质认证，他只是一个临时的帮手， 并且刚刚开始联系装载机的维修，没有维修经验;其次，作为帮手和员工，杜某在杨某的指挥下操作装载机，主观上杜某既有对杨某的身份服从，又有对维护技术的信任和依赖（包括对维护风险的防控）。综上所述，从杜农户的角度和标准来看，本案中的紧急情况超出了其应对能力范围，要求杜在操作装载机时根据自身的知识和经验提前预判有害结果，或具有比死者杨更高的关注能力，都是不合适的， 也不应该剥离自己对杨某某的注意力能力的依赖，不存在对自身能力的疏忽和过度预测。因此，杜某对维修风险的关注能力极为有限，仅靠他一个人来评估和确定刑事责任的“可预见的可能性”是不合适的。

（2） 注意义务的审查注意

义务的判断是认定行为人是否过失的重要标准之一，涉及过失罪的认定和无罪的认定。注意义务包括两个方面，即预见结果的义务和避免结果的义务。中国刑法将刑事过失分为过失和过度自信过失。疏忽的核心在于行为人没有预见到本应预见的有害结果，并且由于缺乏注意而未能预见到它们，从而违反了预见有害结果的注意义务。过度自信和疏忽的核心在于，行为者已经预见到自己的行为可能会产生有害的结果，但由于过度自信，他认为是可以避免的，从而导致有害结果的发生，违反了避免结果发生的注意义务。本案中，首先，杜某不具备对装载机进行维修的资格，不符合相关法规和行业规章制度的技能要求，即使确定其已预见到参与维修实施的风险，也属于一般性的、不确定的预见性，并不意味着其对特定危险的注意义务被轻率地违反。而且，作为临时帮手，杜某只跟随杨某进行维修行为，从未独立进行维修，这证实了他对维修危害总体上已经履行了注意义务。第二，无论是基于双方的口头约定，还是基于以往的行为，从杜某在杨某的指挥下操作装载机时的客观情况来看，要求杜某事先预见有害结果，或者赋予其高于死者杨某的注意义务，都是不合适的， 更不用说证明他独立承担了对特定维护风险的注意义务。

需要补充的是，在2014年《特种设备目录》中，装载机不再是特种设备，从业人员不需要具有特种设备资格，但仍需要经过专业培训，并具备一定的相关工作技能和经验。这不仅直接否定了认定杜某主观过失的依据，也表明，从主观实质，即注意能力和注意义务等方面，审查行为人是否具有预见危险的可能性显得尤为必要。

综上所述，杜某的谨慎能力和谨慎义务是有限的，他能够意识到装载机的维护存在一定的危险性，但他主观上没有预见到自己按照杨某的命令操作会伤害杨某的可能性，不构成过失致人死亡罪。

III. 过失死亡案件中主观要件的认定路径

（1） 检查行为人是否有注意的能力

在司法实践中，办案机关经常以行为人违法违规、不具备职业资格为由，认定行为人在工作过程中明知不具备从事该职业的资格，有能力察觉（或预见）危害结果的发生而未履行注意义务， 一旦受害者死亡的有害结果发生，人们就会假设肇事者构成了过度自信的疏忽。如前所述，从具体事件（案件）的角度，而不仅仅是从专业或整个专业的角度来认定行为人的主观有罪，已经得到司法实践和刑法理论的一致认可。在笔者看来，要判断行为人是否具有预见死亡结果的可能性，首先需要判断行为人是否具备关注危险源的能力，这需要根据客观情况，从行为人预见有害结果的能力和避免有害结果的能力两个方面来判断， 以及行为人是否具有预见性、经验和经验的可能性、行为的危险程度或依赖程度以及行为发生的客观环境。在判断行为人是否具有注意能力时，不仅要从普通人和普通人的角度和标准来考虑，还要考虑行为人当时所处的具体环境和条件，并分析个体的差异和特殊性，做出符合行为人实际情况的判断。

（2） 审查行为人是否有注意义务

注意义务是法律为任何具有刑事责任能力人并有能力注意避免有害结果发生的行为人预先设定的一般性、客观的法律义务，客观上存在于行为人实施具体行为之前。在司法实践中，行为人注意义务的基础或来源有很多方面，主要包括法律、法规、规章、合同约定、习惯和常识性要求、工作或商业要求以及因以往行为产生的注意义务。[3] 在判断注意义务时，应注意行为人的个体能力，即在考虑个体差异的基础上，可以给予与行为人注意能力相对应的注意义务。违反法律、法规、行业规则、风俗习惯等，表明行为人可能已经违反了注意义务，是违反注意义务的表现，这并不意味着行为人一定制造了法律不允许的风险，更多的是对照顾能力的要求， 不是证明违反了注意义务的证据，是否违反了注意义务，应该在具体情况下进行分析。例如，在正常行驶的车辆被其后方醉酒的人超速追尾并导致醉酒者死亡的交通事故中，即使正常行驶车辆的驾驶员没有驾驶执照，在确定事故责任时，重点仍是被撞车辆的驾驶员是否违反了交通法规，违反了交通法规，以及违反规定，且不能仅因驾驶员不具备驾驶资格而直接认定驾驶员未尽到注意义务并承担交通事故的全部责任（随后的刑事责任）。在具体情况下，以行为人自身的能力作为判断标准，即根据行为人的实际经验、行业技能、执行法律法规的能力、履行职责的能力等设定注意义务，并对行为人的行为进行客观公正的评价，使主客观统一。

综上所述，在因过失致人死亡的案件中，不能仅仅因为结果严重就推定行为人能够预见有害后果的发生，要判断行为人是否有预见的可能，应根据行为人的年龄、责任能力进行综合评估， 教育水平、知识的广度和深度、专业知识、工作经验、社会经验以及行为发生时的客观环境。按照主客观一致的原则，对案件做出正确的判断。（注释略）。

（作者单位：山东省宁阳县人民检察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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